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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焰中的覆仇-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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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焰中的覆仇-下

城鎮被清空般, 路上所有的人均消失不見,下車後,就連NPC版澤田綱吉亦無影無蹤。

大概是游戲清除“無關人群”的某種設定。

淹沒於火海的宅邸倒映在琴酒眸中。

沈默片刻, 他坦然踏入其中之中。

……

組織的人應該就在裏面。

循著記憶穿過走廊, 來到客廳,炙熱的溫度令人呼吸困難,渾身上下的肌肉、骨骼,都在隨之升溫。家族中傭人與父親的屍體就橫在這裏, 衣物焦黑, 死不瞑目。

他們是被人開槍射死的。

琴酒蹲下,撿起一發貫穿人體、尚且殘留血跡的子彈頭……9毫米的銀色子彈。

“咚。”自琴酒房間傳出來的聲音。

他掏出手槍,上膛, 謹慎前進。

木制家具被火焰破壞了結構,終於堅持不住, 稀裏嘩啦地倒塌下去, 其上擺設的生活用品灑落一地。琴酒繞開, 一腳踹開大門。

站在裏面的是個陌生男人。

身著白大褂的女性被他捆綁後丟在地上,看起來尚有呼吸。見琴酒出現,女性掙紮著睜開雙眼, 嘗試說些什麽, 卻被濃重煙塵熏壞了嗓子, 呼吸都成了拼盡全力才能做到的事情。

“你就是Boss說的那個男孩吧?果然, 一點火,你就出現了。”

“走吧,那位大人似乎有要事和你談。”

手中的伯萊.塔下指, 如同宰殺牲畜般,男人就要沖地上的女性開槍。

琴酒卻快他一步。

拔槍至扣動扳機只需要不超過半秒, 飛出的子彈便擊中男子的手,吃痛下,他不得已丟掉了槍支。憤恨的目光轉至黑發少年,他掏出半臂長的匕首,沖他襲來。

琴酒亦拔出了自己的小刀。男子似乎精通格鬥之道,仗著身高與力量的優勢貼身黏住琴酒,迫使他無法再次開槍。

“不知死活!”

他一腳踹向琴酒。這是個好機會,琴酒緊扣他的腳踝,匕首毫不留情劃向他的小腿,登時血流如註。

男子悶哼一聲,將琴酒甩開使其重重跌落於火中。高溫剎那間點著了外套,灼熱觸感還未來得及蔓至皮膚,琴酒便反應迅速將其脫下,丟向男子。

視線被衣物阻隔的瞬間,黑發少年一把抄起旁邊掉落的鋼管,雙手掄圓了狠狠抽向男子頭部!

“咚!”

沒有收著力,十幾歲少年的力量不容小覷,男子頓時頭暈眼花、半跪在地,頭部皮開肉綻、血流不停。他緊緊攥著琴酒手中的鋼管,大喘兩口氣後布滿血絲的雙眼驟然瞪大。

匕首以迅猛的速度斜向上刺向琴酒下顎。

放棄鋼管,琴酒被迫後撤,銳利的尖刀帶著森然寒意堪堪擦著他下巴而過,割斷了幾縷飛起的發絲。

“唰!”

刀於空中突地轉變方向。反手持匕,男子欺身壓上。

體型與力量都不占優勢,琴酒被撲到固定在地板上,後背狠狠撞擊著硬質水泥地板,如同砧板上的魚肉。後背的灼燒質感逐漸強烈,痛感加劇。

匕首下壓,琴酒攥著他的手與腕,骨骼關節在角力中作響。

襲擊男子非他本意。但,當他看到對準白大褂女性的槍口時,或許是這具少年身軀在游戲中殘留的數據作祟,琴酒無法控制、情不自禁地開槍,挑起了這場爭鬥。

“都是你們……”男子聲音嘶啞而尖銳,“琴酒!”

黑發少年沈下目光。

男子身處火場,卻一滴汗未流的異常極近距離映入琴酒眼中,仔細觀察,皮膚還略有些剝落。過於激動,他抑制不住本音的暴露。

以及,自被割開的長褲下,那道在小腿上過於顯眼的疤。

十四年前,琴酒親手造成的。

他明白了。

“你已經,咳、咳咳,無人可用到這個地步了嗎?”琴酒勾起唇角,嘲諷他,“Boss……”

“哈哈……”

短促尖銳的笑聲後,男人撕掉了臉上的易容。

腦子裏住著不止一個意識,叫他蒼羽何彥、烏丸荷彥也好,烏丸蓮耶也罷。已經沒人分得清他到底是誰了。

“諾亞方舟幹的好事,我就知道那個小鬼還活著……琴酒,原來你那麽早就成為叛徒了。入侵我的軟件,這,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?”

咬牙切齒,一半怒吼,一半嘲笑,聲音撕裂的Boss就像個瘋子。

以全身重量下壓,匕首尖端輕而易舉破開脆弱的皮肉,刺入琴酒胸口。

鼻腔中傳來燒焦的氣息,過高的溫度令人頭腦昏眩,肺部無法曲張。腎上腺素刺激著烏丸蓮耶讓他化為卓越的瘋魔,琴酒少年的身形漸漸在此壓制下沒了力氣。

胸前疼痛,冰冷觸感破開皮肉,刀尖劃在骨骼上發出令人戰栗的悲鳴。

他暗罵,卡普利斯設計的什麽破游戲?

“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呢?”

戲謔的熟悉聲音剎那自二人旁側響起。

烏丸蓮耶瞳孔微縮,還未來得及放棄琴酒,便被來者果斷一槍擊中,痛呼著滾落於一旁的地面上。

金發少年持槍,一步步,破開焰浪,站在琴酒身側,將其拉起。

他頷首,嘴角噙著微笑,綠眸中映著火光。

“你是NPC?還是真人?”

“你猜?”澤田和塵挑眉。

“我猜你是真人。”琴酒語罷,一拳揍了上去。

突如其來的一拳完美命中了澤田和塵,他被這位殺手不留情的一擊錘得大聲哀嚎。

捂住自己紅腫的臉,他高聲道:“琴酒!你發神經啊!”

垃圾游戲的垃圾制作人,還在最後給他自己安排一個緊急情況下從容不迫的閃亮登場,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。

琴酒這一拳純屬洩憤。

爭執間,Boss緩緩自地上爬起。

方才的槍正中了他的腹部,疼痛與失血令他瀕臨生命毀滅的邊緣。然而,對求生向來過分執著的他不肯就此倒下……覆活、永生,這是他追逐了半個世紀的最終夙願,難道就要在這場莫名其妙的游戲中消亡嗎?

他絕不甘心。

撿起方才落在地上的伯萊.塔,他起身,持槍的手對準澤田和塵。

卡普利斯……你沒有死。很好。給了我親手殺死你的機會。

晃動的槍口瞄準金發少年,他扣動扳機。

“砰——!”

紫色的光芒驟然自烏丸蓮耶眼底劃過,像是一縷艷色的流星。

他瞳孔微縮。

金發少年手中的紫火散去,銀色的九毫米子彈被他精準捏在兩指間,只是微微用力,金屬制物便如紙張般被搓揉變形。

丟在地上,“叮當”,清脆好聽。

兩雙相似的綠眸以近乎同樣的嘲笑、諷刺、憎惡,以及一絲憐憫,凝視著烏丸蓮耶,這視線近乎令他發狂。

“卡普利斯——!琴酒——!”

撲上去,澤田和塵將Boss猛地壓倒在地,以最原始的手段掐緊他的脖子。

就像Boss一定要在烏鴉的監視下親眼目睹卡普利斯的消亡一般。槍械的間接擊殺令人不快,只有親手將這個惡魔的生命終結於掌下,澤田和塵才能放心。

Boss的命,是他拔起心底那個封印著濃郁仇恨情緒塞子的引子,只有這樣……唯有這樣,他才能對過去的自己做個交代。

列車上,庫拉索與若狹留美咬著牙,幾乎透支全部的力量,扼制朗姆的呼吸。

澤田和塵雙臂青筋暴露,Boss面色因缺氧而悶紅,臉頰肌肉難以控制地抖動起來,充血的雙眸死死盯著他,雙手亦在試圖做最後的掙紮。

“別白費力氣了,你該贖罪了!”庫拉索持刀刺瞎朗姆唯一完好的眼。

琴酒用匕首將Boss的手釘在地上。

他的覆仇已經夠了……接下來,就交給這個人吧。琴酒斂目,望著金發少年。

“永別了。”

手下,指尖之用力幾乎陷入Boss的皮肉中,直到他掙紮力道變小、跳動的脈搏逐漸停息,澤田和塵缺失的那一小塊記憶才終於隨著Boss逐漸散去的瞳孔回歸。

與弘樹商議做這個游戲的時候,他總也想不起來火場中真實發生的案件全貌。

他現在,想起來了。

戴著易.容面具的陌生男人——現在想來,就是Boss本人。他將手中裝著銀色子彈的伯萊.塔遞給黑色長發的少年,促使他在其母親與玩伴間做出抉擇。

少年無法抉擇,他在顫抖,但槍聲還是響起了。

緊握黑澤陣的手,澤田和塵主動扣動了扳機。發射的火舌擊入金發少年的胸口,換來了Boss滿意的笑容。

本準備將一家就此殺害的他,改變了主意,帶著黑澤陣回到了組織。

“……”

逐漸松開雙手,肌肉酸疼無力。癱坐在已死的Boss身上,澤田和塵呼吸急促,雙目無神。

結束了……

結束了嗎?

游戲世界,即程序世界中,殺死的Boss是烏丸蓮耶的意識數據,也就是說,盡管其□□尚未死亡,永遠失去了人格數據的烏丸蓮耶,覆活,成為了他最可笑的妄想。

澤田和塵突然感覺全身脫力。

漫長的追逐,結束了嗎?

他跌跌撞撞站起來,顫抖、發軟的雙腿讓他下一秒跌去,卻被一旁的琴酒眼疾手快扶住。

擡頭,十四年前的那個人就切切實實站在面前。他有自己完整的人格,完整的記憶,他是琴酒,也是黑澤陣,也是他的朋友與戀人。

喉嚨突然有些哽咽,眼前酸澀……難道是變成了小孩的緣故,人也跟著脆弱起來了嗎?

火焰席卷、吞噬著一切,並逐漸蔓上烏丸蓮耶的屍體。

澤田和塵撲過去緊緊抱住黑澤陣,琴酒亦在回應著卡普利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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